【隱雙王】悠然之夢＿３
天狼星的殞落。 國常路大覺離開了。這裡只剩下了櫛名安娜。 牆後是無聲無息的，安娜走過去，越過了那道在國常路來到之後憑空出現的牆，遠遠的，天空變了顏色，白色與深藍漸層，牆後的方向延伸只看到一片星空，星空下有幾座山丘突起。 天空中沒有月亮，銀河越過了兩旁，像銀色的絲帶。而在她看過去最閃亮的那顆星正下方，有一道不甚明顯的人影。 他被星光和深夜包圍，沒有注意到這個方向。那個人好似注視著天上，她看不到那個人的表情，但是他的姿勢，卻像是十分專注。 『尊？』 安娜不會看錯，那是她所惦記已久的紅。但是她這聲呼喊，有些單薄，在星空磅礡的氣勢下、在雪夜裡風的呼聲中，根本聽不見。 是的，下雪了。周圍有點冷，天空中的星點卻依然澄澈，沒有雲，像是流星化作了雪，悠然的飄下。 她跑了起來，也不管腳底下積的越來越厚的白雪。周防尊依舊專心的看著天空，沒有雪落在他身上。就好像她曾經要求過的：她想要看到美麗的赤色，不被遮蓋。 跑離周防越近，她越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更遠。她的眼睛被眼淚浸濕，還是融化的雪？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要跑。 可能是覺得自己再沒有機會了…… 她跑得氣喘吁吁，在一座小山丘前停了下來。 『赤之王。』 安娜被小小嚇了一跳，眼淚也都掉光了。她一回首，便見到了一個青色的人影。 她從未這樣看過他。或者說，她第一次在不透過玻璃球的狀態下，看到眼前這個曾經一手撐起防護的力量保護過她與她的氏族和其他人的強大王者。 但此時，籠罩在他身上的再也不是王的青色光輝，他的臉上沒有歲月的積壓，就像他當年，周防尊死前的樣子。安娜很少注意過青王，他像是強大的支柱，卻也壓迫著其他人的存在。但是在王面前，他固然有著一定的威壓，但是安娜知道，他自己一個，很孤獨。 但現在的青之王，卻再也沒有這種孤獨的氣息圍繞了。 『青之王……』 『我已經不是青之王了。這裡站著的，不過只是宗像禮司。』宗像衝著她，微微勾了勾嘴角，『要找周防的話，他還在等著呢。可以不必那麼快上去』 『等誰？』安娜有很多話積在胸口，不曉得對誰說，但唯一出得了口的，只有這句話。 『等一顆星星。』宗像禮司看向天上，那一顆最亮的星正閃爍著光芒，『他在等他。』 安娜知道那顆星星，漂亮的天藍、白、紅的顏色，以前的學者認為它是紅色的凶星，現在看來，它是藍白色的，此刻卻像是三顆星體結合一般，『那顆星星，怎麼了？』 『快殞落了。不久後，它就死了。』宗像露出一個微笑，但是安娜不懂那個笑的意思。 『妳先過去吧，妳的時間快到了。』宗像說。他難得不用敬語了，卻是在他死後。『再過不久，妳就會醒了。』 『……這是夢嗎。』安娜垂下頭。 『想必妳也知道……是的，非常遺憾。』 『為什麼……會來到這？』 宗像搖搖頭。不表示他知道原因，又或是他不能透漏。 安娜丟下了宗像，又向著山丘上站著的人影奔過去。這一次，她終於來到了山丘頂端。 離漫天的星斗距離好像又更近了。天上出現了很多顆流星，散射著，看不出有一個固定的輻射點，周防尊回頭看向她，溫和的神情被星光照著，讓她的淚又不自覺地在眼眶打轉。 『尊……』 『啊，』周防轉向她，露出了一個微微的笑，『……安娜。』 十年了……很久了。她難得能見他一次面，即便是在夢中。 時光終究會流逝，空間不可能永遠不改變。在這永恆的世界裡、與她所待的地方平行的世界裡，能夠再次相遇，已經是最大的幸福。 『好久不見了。』安娜擦去了眼淚，『尊。』 周防走近了她，他有些生疏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長高了？』 『十年了……』 她默默低頭，不想又讓眼淚落下。今天怎麼了？把眼睛裡的水龍頭打開了嗎？ 然而她一低頭，映入眼簾的是她半透明的身體，彷彿……她就要消失一般。 她的時間不多了…… 『尊……』她想起，她好像有很重要的話，一直都沒對他說出口。 『嗯？』周防也察覺到，眼前的身影正變得透明，就像快要消失一般。 『謝謝尊給我……這麼美麗的赤色……』安娜緩緩抬起頭，眼裡是澄澈透明的懷念，『還有……再見。』 她十年來、或是更久？總之，她很久沒有這樣開懷的，露出一個笑容了。 ＿ 外面有鳥叫聲，還有一絲絲的陽光透進屋內，照在櫛名安娜的臉上。 已經是早晨了，安娜緩緩睜開眸子，一眼映入的是外面的金色陽光灑落在還有些許蠟油的燭臺上。 她記得她做了一個夢……有多多良、有一個青之王的部下、有黃金之王、有青之王、還有尊。 她不記得全部，只記得在夢裡暖暖的氣息和美麗的星空。她覺得很放鬆……在那夢裡。 她起身離開了神社。 天空中劃下了一顆流星，即便亮的懾人，被太陽一照，也消失無蹤了。 但是安娜看見了。 不曉得尊等到那顆星星了嗎？ TBC…? 『您這次總算沒有只用一個字回答她了呢。我有聽十束君說過喔。』 『……』 『哦呀，那是星星嗎？您手上那個。』 『哼……叫什麼來著，天狼星？』 『應該死了吧，那顆星。』 『沒。不會讓他死。』 『即便您這麼說，那顆星還是死了呢。』 周防笑了聲。 誰死了？誰活了？ 在這永恆的世界裡，他們擁有的時間太長，死亡距離他們太遙遠。 冤家路窄。宗像給他們雙方下了個定論。 周防只是一笑置之。 誰叫他們上輩子需要偶遇的次數還剩下太多，全拿來給這世界抵消了？ FIN.